順應的因緣              ◎文、圖─蘇芳霈

 

昨天一個下午在家等你和小書出現。

想起每回在藥局相聚時，病人來來去去，總聊不到一杯茶的時間，就又要目送你倆同時離去的背影，便懊惱不已，盼望著有一天也能三人行，好好共聚一番。

 

我在家等好久。這是一個難得賦閒在家，寧靜的午后。

雖然天上烏雲密佈，可是盛夏裡罕有的清爽感覺，很適合沏一壺友人自大陸特地為我帶回來─林則徐後代種植的茉莉香茶，彈彈吉他清唱幾首，閒聊故事。

左等右等，猜想你大約沒收到我的mail。結果小書單獨一人搭著捷運來了。

 

可是那時雨開始落得好大，我在家筆耕繪畫，藥局則是柯藥師值班。小書只好直接踏進藥局並未走來住處，我們也沒見著面，她只是打電話過來。

說：「我把東西託給柯藥師囉，得趕回去打包行李，跟宅急便約好時間了。」

就這樣，還來不及趕去見她一面，她已經又搭上捷運離開。

 

來去匆匆的小書，令我總有一分疼惜。

滿懷才華壯志卻無處容身，單薄的身軀、硬頸的意志。還在隨處漂泊。

不過，既已是這樣的因緣，就只好順應著。

 

離開出版社近一年了吧？小書總是宜蘭、台北兩處跑。這之間雖曾有過一份不錯的工作，但是對藝術十分堅持的性格，導致因不屑別人只把藝術當成賺錢工具，憤而離職。不為五斗米折腰。雖偶而承接一點美編的工作，斷斷續續的那感覺並不踏實。如今終於決定，將永遠離開台北，奔向另一處人生的剎那，我捨不得，並且已經開始想念。

 

近日讀印順導師「平凡的一生」裡寫著：「自己的一生平淡無奇，回憶起來如白雲消失在遙遠的虛空一般。靜靜觀察自己，如水面上的一片落葉，向前流去，流去。忽而停滯，忽而又團團轉，有時激起了浪花，為浪花所掩蓋，而又平靜了，然後再隨波流去。為什麼會這樣？不但落葉自己不明白，落葉那樣的自己也不太明白。」

 

我們不正也像導師說的``一片落葉``一般嗎？雖然都漂向各自不同的水面上，一定也在不同的情境下遇到隨波翻覆的浪花！

因緣而聚，因緣而散。

雖然往後相距不是太遙遠，然而也有咫尺天涯相見不得的例子啊。

 

 

風是看不見的，但手可以感受到它的柔軟。空氣也是看不見的，可是芬芳在心田。雲是看得見的，但你伸手摸不著它。愛是感受得到的，而你卻無法隨心所欲的擁有它。歷經人生種種生離死別的此刻，感覺更加珍惜彼此之間的情誼。

 

相識不算短的日子，我們完成了「築夢紀念本子」，在中山北路一帶的「大創」尋寶，在馬偕對面的烏桕樹下撿拾紅色的落葉，冒著接近零度的冬天去陽明山尋找保育生態裡的藍腹鷳。好多好多揮之不去難忘的回憶橫在我們之間。

 

想來這種種流變的一切，必將永遠閃爍你我內心深處，盡在因緣裡。我們相互揮灑出生命的光彩，雖終了要歸於平淡，願在這順應的因緣、無邊的宇宙裡，我們學習更加謙卑，在有限的時間裡活出無限的自己，勤奮虛心的迎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