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16(日)

朋友寫信來

「一年365個日子裡，不會有閒暇，沒有寂寞，更沒有無聊，

還有，沒固定的收入。但是，貧能知足即為富！」

附上圈兒詞給我聽。

我很想告訴朋友，其實，我很明白一個人，是什麼樣感覺。

尤其在放假的日子，面對冗長的獨白。

睜開眼睛，望著溫暖的光影，穿透過窗台上的茂盛枝葉，篩下來的時候，

不管下一秒，會不會因為烏雲飄來，陽光又消翳去，

我能確定的是，自己不會有失望。

單獨的存在，對我而言，只是一個人安靜地完成一些事。

年輕的時候，曾經為了得到此刻的寧靜，

受過傷，煎熬的心瀝出了血，愛在枯竭的沙漠裡讓烈日燒盡，成了灰。

最後在一彎湛藍的海邊，潮水浪滔聲聲，終將一切餘燼澆熄。

經歷燃盡後的靜悄，對這一切希望的綠很珍惜。

我仔細檢查他們的土質是否依然潮濕?

除去枝葉上的枯黃與落花，

端詳他們的肢體表情是否還帶著微笑?

有一些生命特別強韌。

即使利剪 斷了它的枝幹，插在水裡也依然能長出嫩綠的新葉，

紫羅蘭就是這樣。但是它的花卻很短暫懦弱。

難道堅強的人並非真的堅強嗎?

他在軟弱的時候是不輕易透漏任何訊息的。

CF自美國打電話來，他說Lina寄了好多韓劇給他，沒告訴他多少錢，

他說無功不受祿，一定要我不動聲色的問。

Lina雖然買東西很搖擺不定，舉棋難下的，送禮給老人家倒是乾脆。

CF幾十年來照顧不良於行的太太很細心，Lina一定是因為心疼這樣的CF，

所以一反常態的大方瀟灑。

我們的情感會因為某些心動的部分，而無條件付出。

藥局隔壁賣服飾的枝發，休業兩年來台灣景氣越來越冬天，

閒置的歲月有時會心慌，日日登飛龍步道上樟山寺給菩薩請安，才覺得快樂一些。

有一天，下大雨，他睡過了頭，夢見菩薩來叫他，一嚇...醒來，趕忙又踏步去了。

原本股票有賺的時候，他還覺得心情好過一些，

這陣子股市慘跌，他的最後一點點喜悅和安慰，也跟隨著破滅了。

他說

「susu，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一直以來扮演我們這一票朋友開心果的他，吐露出從未有過的沮喪，

我想，那低潮的河水，必然已經悄悄在他心底流淌很久很久了。

我說

「也許這是你人生的一個轉折，當河水無法直直流去必須轉個彎的時候，

就需要一個時間來慢慢浸潤另一片土地，也許這土地上種的不再是芒草，

而是一片稻田。那時你會讓那片稻田結出金黃金黃的米粒啊..!」

我們都不要小看自己的力量。

朋友幫我裝潢房子的時候，

有一天經過陽明山，看到枯竭的兩段蛇木，想到我的花園也許用得到，

便花了好大的氣力從山裡給挖了出來送給我。

如今這兩段蛇木不僅遮住鐵水管，讓湍湍回收的淨水，流入水池供給植物健康的養分，

也讓兔角蕨爬在它的軀幹上，活得很自在。

存在的價值，沒有大或小，

只在於它曾經留下過的美好。

有時候我喜歡坐在這古老的石磨旁看書，

坐在當年實踐小學要扔棄而被學生撿來送我的木椅上，

微微的光穿越過時空，思緒落在磨出乳白色汁液豆漿的童年，

那時的豆漿喝起來爲什麼都特別香特別純呢?

我想，喜歡奶油白的原因，會不會是這種移情作用?

就像我們喜歡沖著熱咖啡，其實也不真的那麼喜歡喝那苦苦的咖啡，

只是喜歡看那氤氳熱氣在混融的溫暖色澤中，讓心也跟著柔軟起來而已呢?

2008.11.22(六)

今晨，  氣溫有些回升， 

透著微光的窗，  寧靜得繼續催眠著我的神經。

我真的很想放縱自己一天 ，  繼續睡一場香甜的大頭覺。

可是，  一想到大好光陰就這麼一直睡去，

慵懶的神經就開始緊繃，   讓我不安穩的痛著。

我想到昨晚燉的一小鍋   (很小很小的一鍋)，

當歸桂枝柴胡甘草五味子枸杞紅棗兩塊雞肉，

湯應該正適合這天氣來喝一口暖暖身體，

就伸個懶腰 ，  起床了。

走到客廳，   奶油正因為一夜盡興的玩耍，

累癱在自己的床上，   還把他的戰利品(逗貓棒)咬到身旁來，

就覺得很有趣。

牠的世界會不會太單純了?也太幸福了?

朋友買了「海角七號」的原聲帶送我，

放來聽 ，  那低沉反覆唸著情書的聲音，   讓我想起爺爺，

那個受日本教育，  不懂得說愛的爺爺。

年輕的時候 ，  兄弟都很長進， 唯獨爺爺特別窩囊。

去南洋充軍，讓奶奶一個人扛下一家子的擔子。  

等爺爺回來的時候，奶奶也因為太勞累而病亡了。

爺爺除了傷心之外也開始自暴自棄，把自四合院大家族分得的家產散盡。

眼見這樣的爺爺就要把家給垮了，父親只好一肩扛了起來。

於是辛苦的父母親為了供應弟妹們還有孩子唸書、生活，

也因長期的體力透支和壓力累積相繼往生了。

爺爺發覺生活突然頓失了全部  ， 整個人就這麼虛空了，

最後厭食而亡 。

我們常常忘了怎麼去愛，

忘了內心的渴望越是急躁 ，  越要安靜的等。

忘了我們愛著的人事物 ，讓它安放在它覺得舒適的地方。

我看一個叫做「女貞子的故事」。

從前有個善良的姑娘叫貞子，嫁給了一位老實的農夫，兩人十分恩愛。

那時候經常打仗，貞子的丈夫有一次被抓了兵，新婚的夫妻就這樣被拆散了。

一天，同村有個當兵的捎信回來說，聽人講，貞子的丈夫已經戰死了。

貞子聽聞後昏死了過去，從此一病不起。

隔壁有個二姐，很心疼貞子，常來看顧貞子。

貞子虛弱的拉著二姐的手，交代她，

「我死後，在我墳前栽一棵冬青樹，萬一他有回來，這棵樹能表白我的心意。」

二姐含著淚點頭答應了貞子。

不久貞子死了，二姐在她墳前種了一棵冬青樹，幾年過去了，

冬青樹枝繁葉茂。

一天，貞子的丈夫突然回家了。

二姐把貞子生前的情形講了一遍，並把他帶到了貞子的墳前。

當貞子的丈夫走近冬青樹的時候，彷彿看見妻子對他表示--

「我對你的心意，就像這棵冬青樹一樣，永遠不變。」

他忍不住地撲到墳上哭了三天三夜，淚水灑濕了冬青樹，

貞子的丈夫因為太過傷心而得了陽虛內熱、頭暈目眩的病。

但是說也奇怪，貞子墳前的冬青樹竟然開花了，並且結了許多豆大的果子。

村人說，冬青樹從不開花結果啊，難道說，這棵冬青樹成了仙樹嗎?

許多好事的村人來查看這棵冬青樹，都說這棵冬青樹和一般的葉子不太一樣，

於是人們開始傳說，貞子成仙了。

這事傳到了貞子丈夫的耳朵，他想，若是吃了這果子也許會成仙，那就能與貞子見面了吧?

於是他摘下了果子就吃。

可是吃了幾天之後，也沒成仙，但是他的病卻慢慢的好了。

後來這果子就叫做女貞子。

好淒美的故事。

夜幕緩緩襲來了。

我把百合清燙切片，與小黃瓜、胡蘿蔔涼拌，

甜菜根切塊，清燉了排骨湯。

洗菜的時候，我發現前些日子自泥土裡拔起來的一棵葉下珠，

養在透明的玻璃瓶裡後，原先白天張開羽葉夜間合上的習慣已經亂了，

如今即使在夜晚，它的羽葉也還張得開開的。

一株小小的植物，

它強韌的適應性，令人敬服!

一邊 又看了另一本書《三杯茶》。

Greg  Mortenson是個出生於美國明尼蘇達州的男孩，

三個月大就隨著擔任非洲傳教士的父母親，遷居坦尚尼亞，直到十五歲才返回美國。

原是熱愛登山的急診室醫療人員，

卻在1993年為紀念早逝的妹妹而攀登世界第二高峰k2。

(k2高峰位於巴基斯坦)

結果不但攻頂失敗，更在返途中迷路。

迷途中，來到科爾飛村，幸運地受到村人救助。

他深受村民的純樸善良所感動，許諾將重回科爾飛幫助他們建造小學。

(巴基斯坦的女性飽受歧視，更遑論受教育)

自此Greg  Mortenson成為中亞地區兒童教育的人道工作者。

當年攀登k2，為了紀念早逝的妹妹，並在因緣際會下承諾為當地村民蓋一所學校，

一個早逝女孩的生命，促成了另一群女孩的重生。

十多年來，Mortenson不忘他爲妹妹許下的承諾，村民的真心，以及他對每個孩子的許諾。

全來自當初的「三杯茶」。

敬上第一杯茶，你是一個陌生人。

再奉第二杯茶，你是我們的朋友。

第三杯茶，你是我的家人，我將用生命來保護你。

我們的生命當中，或許不管再怎麼卑微，

有時候或許，有形無形的幫助了某一小撮人。

讓我們每一天都抱持著這個美麗的信念，

好好生活。

一個人的存在，也可能擁有改變世界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