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susu

朋友說梅雨季節已然來到，前些日子連著豪雨幾日，我也似乎有所同感，

覺得梅雨季節真的來到，可是感覺這東西，越來越不是你說了就算那回事。

三月偶而還冷到16度，四月偶而出現28度，如今五月已經又結束，幾度了呢?

朋友說更年期會覺得潮熱，我沒有這感覺，我常覺得冷，不知道為甚麼?

所以我更年期了嗎?怎麼年歲久了，越是模糊，有時連飢餓感也會失去。

奶油打四月起，開始大量掉毛，白色的細毛一球一球隨著風吹，

在我家木頭地板上輕盈的滾來滾去，每天下班，我總還拖著疲憊的身體，

趴在地上慢慢的為之抹淨，至少來回要四趟，直到力竭。

我的膝蓋過去曾經受傷的皮膚，如今跪著總隱隱作痛。

說到膝蓋受傷，又有奇事，每次都是同一條牛仔褲!

前日請美國回來的朋友到台大的書芳園午餐，突然大雨滂沱，

走著階梯又跌了好大ㄧ跤，年初才剛癒合的皮膚又雙雙破了。

那件牛仔褲真奇怪，左腳膝部縫上一隻布貓，是因為在政大小徑騎車，

剎車失靈那次，跌破的。

右膝後來也縫了一隻布貓，那是三月時在一個聽說月亮特別靠近地球的夜晚，

馬路地下淨水池作業，坑坑巴巴，循著月亮慢步時跌破的。

朋友不知情以為我喜歡在牛仔褲上作怪，幹嘛兩膝各縫上一隻布貓?

這次跌跤，很幸運的不需再縫布貓，朋友知道實情後都一致激動的說：

「susu.....，拜託妳把那件牛仔褲扔了吧!」。

可是，人真的很奇怪，明知生命裡某些事某些人，不能碰不能想，

人還是學不會逃。

左手香開了紫色的淡淡小花，總還是零零星星的撿拾種子，

連盆子裡的野慈菇，每一支種子都不放過，每次撿回種子便喜孜孜的放在窗台上，

鋪上白紙給慢慢曬乾，再用透明罐子裝起來，寫上名字收藏起來。

有時候，覺得自己太貪心，明明一百多種的種子與每一則撿拾的心情點滴，

已足夠寫一本書，但是，總還感覺缺少甚麼?遲遲無法完成。

究竟，我等待的是?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總是這麼覺得。

這月來二叔脆弱時會打電話給我，在我生命裡如許堅強的巨人偶而也會垂淚。

我趕搭著高鐵南下再度探視，陪伴他與主治醫師探討病情，年輕時的往事，

在高鐵車廂上又一一循著時空流溯回來，模糊了視線。

有些時候靜靜想， 雖然一路走來，總有許多辛酸難關痛楚，

一個人默默承受，走得很蹣跚，隱忍著潮濕著了拭去，它還是潮濕。

但是看見別人的不幸更甚於自己，又發現那些悲傷實在太渺小，因此，

隨之而來的便是感知到更多的恩典與喜悅。

對於一隻家貓來說，牠似乎也知我心，那麼體貼，我怎能說自己不夠幸福?

牠喜歡靠窗盡情安穩得呼呼大睡，牠知道敬愛主人的方式就是不去打擾她。

印度紫檀叢枯枝乾旱的冬日，漸漸盟出新綠時，我好開心。

但是我帶出的相機，第一次忘了放記憶卡，然後第二次我記得了記憶卡，

卻忘記那晚取出來充電的電池。就這樣一直錯過它綠葉像萬花筒在藍天漫佈散開的年紀。

淨光素食店旁一株萱花謝了，結了三顆大大的種子，慢慢枯乾可以採下時，

我忘了帶上一把小剪刀，就這樣，在好幾日雨中，晚歸的暗夜裡，看它蹦出扁扁的，

黑色的，如薄翅般的碎片飄落在泥地上。

我遇見禺毛艮的時候，它的黃花早謝了，美麗的花萼裡種子也早落了。

富邦銀行外面花台裡的霧水葛開花時，我忘了攝影，如今被毛毛蟲啃噬得精光，

再重新長出碧綠的新葉，算一算不過是一星期左右的時間，我取出它的老梗，

再仔細尋找它的種子時，我摸不出那是存在的嗎?但我還是摘了幾個乾枯的硬梗回家，

像是紀念一個已逝的季節。

燕子求偶築巢到呱呱產卵到燕子飛走巢中虛空了，我的相機裡卻一張也沒有留下記錄。

每天我忙著忙著，始終都忘了或是錯過了這些在我生命裡小小地溫馨的印記。

助理可桂家在頂樓，台灣目前大約只剩冬夏兩個季節，冷熱都讓人煎熬。

但最近橘子樹上來了嬌客，一對白頭翁銜來枯枝散葉築巢，產下三隻可愛的黃口小鳥。

從築巢到產鳥到四處覓食育鳥到黃口學飛到目前留下空巢整個過程，

可桂每每興高采烈的描述著，因為讚嘆生命的奇蹟。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它常是一體兩面。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忙碌的軀體與我靜默的靈魂始終是分開的。

它像螢火蟲在黑暗的角落，錯落地飄浮在宇宙的視線裡，

淡藍色隱隱的微光，安靜地飛翔，它有深深的知覺，它有脆弱的時效，

它在有限的時光流裡，盡情地發光發亮，它經常無盡的感傷，

但也接受了如潮的恩典。

潮起，潮落，一如一沙一世界，無常裡浮沉的，盡是淡淡的煙塵，淡淡的灰滅，

淡淡的愛，淡淡的...淡淡的細碎的一切。